/快新快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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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恢复为工藤新一
《折翼尽头》
工藤新一从不相信任何用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东西。
他不相信一切鬼怪邪神的存在,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魔法,甚至有的时候他还矛盾的不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所谓心灵感应。
在他还是江户川柯南的时候,他就想过灰原哀在接触黑衣组织的时产生的颤栗感不过是某种被给予了心理暗示的精神压力,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但是精明的女科学家在听完小侦探这样一番自负论后,只是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用一如既往淡然的腔调回应道:我可没忘记某位侦探说过,他能感受到某位小偷先生独有的冷冽气质。
柯南的表情尴尬在脸上,灰原就煞有介事地从他身边走过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被怪盗基德给予这样的心理暗示的,我看也独你一人了吧。
怪盗基德。
这个名字从记忆中剥离然后在工藤新一的脑子里闪过的时候,不知为何,连带着心脏也是一阵压迫的疼痛。快速,但是尖锐,消失的时候像是从没出现过,却又是那般清晰而不可否认其存在。
他很清楚的意识到,那是一种无端却切实名为“不安”的情绪。
那也是他第一次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个无稽的念头——
——那家伙,是不是出事了……
远处夕阳的色彩热烈而张扬,金光通透,艳红似火,映倒在江面上,像是颜料桶被打翻,色彩混合成一幅浓郁的油画,然后被风吹动的江面搅扰地混沌不堪。
工藤新一盯着不知名的远方,一只白鸽逆着光从他的视线中飞过。
而铃木园子的声音恰时在此刻响起,打破了裹在他平静情绪表面的伪装玻璃,窸窣破碎的声音让人心惊。
“诶?!你、你是说——爆炸?!”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园子看去,工藤新一无声地咂了咂嘴,一个箭步上前却不甚绅士地夺下了园子的手机。
“打扰了,京极先生。”
“能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吗。”
-
或许是上天给予他太多好运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沦落到这样的局面。
怪盗基德勉强不让自己由于疼痛而发出声音,方才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他已经耗费了太多不必要的体力,无法及时处理的伤口在不停渗血,时常惹得他视线一阵发黑恍惚,但伤口处尖锐的疼痛却又屡次把他从意识模糊的边缘拉回来,他不知道这样的折腾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而偏偏他精心的逃跑方案在今时无法执行,爆炸时的破片砸断了他滑翔翼的一根支撑杆,通讯耳机也在方才的追逃中不知何时何处遗失,他既无法潇洒地从空中离开,也失去了最后被接应的机会。此刻除了等到警方放弃排查这一区域,他混沌的思维暂且想不到其他的逃跑办法。
一切事情发生的时候,天幕的颜色在他的眼中浓艳得很好看,他的手指还在把玩着那与落日几乎同色的玫瑰,而出乎意料的爆炸就在下一秒轰然降世。
逃进这个巷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不少,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凭借自己对提前调查过的地形优势顺利地躲开大部分搜查,如果天色彻底暗下来,对他会更加有力。
——如果是在他没有受伤的情况下的话
怪盗基德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表情在逐渐升起的月光下晦涩不明。
终归是有些大意了,否则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真的像是见不得光的小偷一样躲藏在这幽暗的巷道深处。体力莫约在几分钟前就已经耗尽,他靠在有些潮湿的墙上,单薄的衣料抵挡不住属于夜晚的寒意,丝丝凉意已顺着脊背窜上了脖颈。
最后他还是妥协般的靠着墙角滑坐在地,蜷曲时扯到大腿的伤口就是一阵龇牙咧嘴的疼痛。
脑袋昏昏沉沉的,被爆炸波及而出现的短暂耳鸣较刚出事时已经缓解了不少,但是左侧太阳穴上方被碎石划破的伤口依旧突突胀痛,礼帽的边缘染上一层鲜红,血顺着额角往下滑落,划过眼角,浸红了一隅视线,怪盗却仍有些庆幸地想,多亏没有震碎他的单片眼镜,否则他作为魔术师十分珍视的观察力可能就要毁之一旦。
而最严重的伤势,便是左臂上这道直接被飞溅弹片割开的撕裂伤。几乎深可见骨,直到现在都还没能止住血,更不提那无法忽视的激痛感,让他整个人都几乎为此失去了行动能力。
怪盗安静地坐了一会,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下可难办了啊,也不知道寺井爷爷有没有被发现……”
怪盗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份若有似无的嘲弄,和竭力维持清醒的低哑。
他感觉到了有一阵动静正在朝自己靠近,但是随便一动伤口就是叫嚣着疼痛,让他甚至连起身都做不到,更不用说继续逃窜或者躲避。
但是他听着听着,突然间就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紧绷的表情也变得意外平静与柔和。
不带一丝温度的月光略过了他的身影打向不知名的地方,他安静地被角落里的黑暗笼罩着,那身在夜晚格外醒目的白衣却让他看起来像是折翼而堕入凡间的天使。
怪盗基德抬手拉下了礼帽的帽檐,遮住了那双与来人几乎无异的海蓝色眼睛。
他苦笑着咧开嘴角。
——这可真是
——再糟糕不过的会面了啊
-
工藤新一见证过太多的伤害与死亡,除去他在面对案件时用理性压下去的同情与敬畏,他甚至觉得他的双手所触碰到的鲜血就像是露水一样廉价。
他目睹过身怀罪恶的应得,也见证过心怀善念的惋惜,他也亲手触碰过那些他最爱的人危在旦夕的瞬间,青梅竹马的,交心挚友的,敬重长辈的,甚至是他工藤新一自己的,但是此刻站在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腥涩气味的巷道角落里,看见可被称之为自己唯一承认的宿敌这副狼狈可笑的模样,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惊心动魄的画面都要来得让他动摇。
他看不见怪盗的脸,那人用那顶烦人的礼帽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但随即他又想,怪盗基德也难得一次犯了蠢,居然不像以前那样换上一身黑衣或者用他最擅长的变装来隐藏自己,居然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穿着自己标志性的服饰坐在这里。
简直就像是在等着自己到来。
这么想着的时候,工藤新一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朝着怪盗的方向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清楚地看见怪盗像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身子,却又不知何故硬生生停下了动作,他继而停下脚步,视线不经意般的掠过怪盗微微颤抖的腿上殷红的血迹。
他淡淡皱起眉头。
怪盗基德这幅不躲也无言的模样,让他很清楚的明白对方知道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他也有理由相信,他远远地就看见怪盗基德,而对方一直无动于衷的态度,证明着对方也同样一早就明白。
他不得不佩服怪盗基德在这般负伤的状态下还有如此精准的判断力,但在心中某个地方,他却更想自私的认为,也许怪盗基德的理由跟自己是一样的。
——因为他们对彼此都拥有着
——那种无解的、致命的、违背常理的、却又不可抗拒的
——相吸与相惜
他们此刻的相处模式简直太过诡异,一个侦探一个怪盗,一个正义一个罪恶,同时,又是一个孑然一个落魄。
也许不至于那么冷血地上来就是一句“今天你总跑不掉了”,情商也没有真的低到面对这样的场景也说不出一句关切的“你还好吗”,但是工藤新一动了动嘴,一向缜密灵活的脑子此刻真的像是被浆糊搅了一通,竟是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平静的,竟然是那位寄人篱下的怪盗。
“名侦探,你愣在那干嘛。”
怪盗基德的声音依旧很好听,磁性而冷冽,带着一丝怪盗独有的不羁,缺少了那种针锋相对的语气,反倒显得亲切不少。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中听不出任何不甘与示弱。
“是想叫救护车还是警车,选一个吧。”
怪盗这么说着,一边微微扬起了头。
礼帽的帽檐蹭在墙上,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
工藤新一看向那张被污血玷染却依旧帅气的脸庞,单片眼镜居然还奇迹的带着——他一度以为基德不愿意抬起头是因为与其相反的原因——所以他依旧看不真切对方的面貌。而怪盗基德此刻在笑,就是那种每次站在世界都为之瞩目的顶端时,露出的自信而高傲的笑容。
而工藤新一不喜欢这种笑容,准确的说,是不喜欢如这般虚假的笑容。
成就感大抵是驱动一个人行为的最大动力,提前推断出一本推理小说的结局时、比任何人都要更早的破解推理剧的手法时、真实地解决了现实中的案子时,那种成就感到来的愉悦是任何愿望成真都比拟不了的。所以他总是知道怪盗基德真正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在每一次魔术成功的那一刹露出的,一闪而过、却切实被他捕捉入眼的,发自内心的骄傲与欢欣。
而不是现在这般,冷冰冰的、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的,仿佛他们之间,只有这种用虚假面具构筑起的交际。
工藤新一清了清嗓,竟是觉得有些干涩:“无论我选择哪一个,基德……”
他顿了一秒,“你都该知道你的结局是什么。”
怪盗好似无谓的耸了耸肩,而对方在做这个动作时,工藤新一下意识地竟是去看了一眼被对方右手死死捂住的左臂伤口,再看回怪盗的脸时,对方没有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
“那难道不是名侦探你所期望的吗。”
“那你难道就甘心这样束手就擒吗?”
这话从一个侦探的嘴里说出来着实古怪了,怪盗基德却好像知道工藤新一就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听见这番言论不仅不惊讶,反而还格外不给面子。
“说得好像我还有选择似的。”
“为何没有。”
工藤新一逼近一步,又低头一寸:“不像以前那样,耍各种花招逃走了吗,不继续像以前那样瞒天过海了吗,这不是你最拿手的吗。”
怪盗没有对这番话表示出什么不满,而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可以称之为温婉:“那这一次,你可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名侦探。”
怪盗偏了偏头,额角的伤口便渗出一道新的血痕。
昏暗的环境里工藤新一看不清楚怪盗真正的伤势,这一番话却让他无端警惕起来。
他把双手插进了裤袋,今天是假期,为了抓捕基德的行动方便他也没有穿校服,而是有多休闲就穿得多休闲,宽大的运动衫外套没有拉上,拉链正反射着不起眼的弧光。
他在空气里闻到了淡淡的腥锈味,就像是此时在他眼前的怪盗基德这个人一般,无端让他心神颤动。
“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
球鞋的顶端在落灰的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蹭着,然后他听见怪盗基德反问:
“那你推理的出吗,我又是怎么知道是你的。”
工藤新一觉得好气又好笑,怪盗基德这个人永远不会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论是面对以前看似人畜无害的江户川柯南,还是现在这般也许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的工藤新一。
他在自己的衣摆处摸了一圈:“无非就是在哪里装了窃听器吧。”
怪盗基德笑了一声:“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工藤不解,紧接着就看见怪盗基德用右手在自己心口的部位轻轻点了点,鲜血顿时在纯白的礼服外套上晕开。
怪盗说:“我还以为,我们俩的理由,会是一样的。”
工藤新一少见地愣住,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也抬手覆上自己心口的位置,平静了几秒后,他感受到了自己比平日里都要快速一些的心跳。他想着是因为这是由于许久不和基德对峙而有的紧张、激动、兴奋,而又过了几秒,他咬了咬下唇,不得不承认,那是受最初的“不安”所指引的,像是某种召唤般的情不由衷。
那也许就是他一度所不齿的、以他的理智永远不愿意承认的——
——那是属于他们之间禁忌却独有的心灵感应
“所以,名侦探,你还在犹豫什么。”怪盗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释然,“我不会躲也不会逃,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工藤新一站在原地紧了紧拳。
怪盗莫名露出一个有些惨淡的笑容:“我说真的,你再不叫救护车或者警车来的话……”然后他在工藤新一惊异的注视下吐出了一口鲜血,“……我就要直接死在这了。”
在意识到这是怪盗基德扑克脸崩坏的瞬间之前,工藤新一的身体几乎是自动的行动起来,飞快蹲下身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基德往一旁栽倒的身子。
他的手恰好碰在了基德左臂的伤口上,换来了一声完全不加掩饰的痛苦的低呼。
“抱、抱歉。”工藤下意识松了手,却依旧尽量稳住怪盗的身形,也是在这个距离下,他才能清楚的看见对方苍白的面色,“你还好吗?”
一句姗姗来迟的关慰。
基德却是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来我可能会更好吧。”
工藤新一皱起眉,却又反驳不出什么。在确认了基德已经能支撑自己后,他便是放开了对方,然后在怪盗的面前半蹲下。
他在这个距离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基德的伤势,然后突然抬手朝基德的脸伸去。
怪盗下意识地就以为名侦探是想要取下自己的单片眼镜,条件反射地就往后仰去意欲拉开距离,但他却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后就是墙,若不是礼帽在他的头和墙壁之间提供了一些阻碍,他定是直接就撞上去了。
怪盗突然陷入一丝尴尬,动也不是,躲也不是。
连工藤新一都为基德方才的举动而愣住,手停在基德眼前几公分的位置,然后泄出一声轻笑,手继续往前伸,却只不过是摘掉了基德的礼帽,露出了那有些被汗湿的微躁的乱发。
“我还没那么趁人之危。”
一边说着,工藤新一一边掏出手帕覆上对方受伤的额角。干净的手帕在瞬间被鲜血染红,怪盗的眉头也下意识地颤了颤。
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完全是由于疼痛,眉头却是异常艰涩地皱在一起。
半晌后,他有些犹豫地开口:“名侦探,你在干嘛。”
名侦探把擦拭完干涸血迹的手帕往口袋里一塞,在基德根本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干脆利落地从基德的披风一隅撕下一块布:“你还好意思问我干嘛,好歹是个怪盗吧,这么大个人了,连伤口基本的处理常识都没有吗。”
这算是工藤新一第一次见到怪盗手臂上伤口的全貌,说是全貌,也依旧是隐埋模糊血肉下看着吓人的模样。
他一言不发地打掉怪盗另一只完好的试图阻止的手,微微抬起怪盗受伤的手臂,将披风撕扯成布条在伤口的上方手臂处缠绕起来。
“这么基础的止血都忘了吗。”
基德有些发愣,他不明白名侦探为何莫名一副对他生气的模样,即使他在当时真的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应对止血的事。
他摸了摸鼻子“哦”了一声,偏过头去没再说什么。
工藤新一瞥了他一眼,怪盗这副模样他倒是少见,没有那顶礼帽总是会在面容上打下半块阴影,这样清爽的模样让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许多。虽然不能确认更具体的模样,但大侦探隐约能看出这是一张与自己轮廓五官还算相似的脸,只是此刻怪盗一副事不关己的慵懒表情怕是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脸上。
而比起大侦探明目张胆的打量,光是要维持表面上的镇静就已经让怪盗很头疼了,帽子被摘掉后,他就可以把自己整个人靠在墙上,虽然凉意透彻,却不能抵御他在经历了这多事后疲倦与病态。
怪盗故意把脸撇向没有工藤新一的那一方,视线所及则正好是名侦探来时的道路。
目光所及昏暗深邃,要在这么复杂的巷道内找到自己确实是不容易的,要不是自己有这个信心,也许怀疑被安了发信器的那个就该是自己。
基德仰头,月亮在他视线的前方,银光倾泻,好像把除了自己以外的远方全部镀上了光亮与希望。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望着这个方向开口道:“名侦探。”
他说:“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氛围从刚才开始就很安静,怪盗只知道工藤新一在用关切却笨拙的手法在帮他临时处理伤口,他没有在意名侦探的表情,名侦探的视线,也没有注意到名侦探靠得愈来愈近的体温。
他单方面地拒绝与工藤新一面对面,但是他却忘记了,一次又一次看破他的手法揭穿他的计谋的,正是面前这位心思比谁都细腻的侦探。
“在有资格这么说我之前……”工藤新一的淡淡地响起,“你啊,先学着保护好自己吧。”
“罪犯救了警察的这种事情,听起来还挺讽刺的。”
怪盗基德应声睁大眼睛:“你怎么……”
他下意识地转头,然后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盛着精明笑意,却又像是载着浩瀚星河的蓝色眸子。
工藤新一嘴角挂着笑,刘海顺从地耷在额间,看起来清秀又帅气,这是一张在怪盗基德看来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他就该暗骂一句自恋送给自己,但他身体无法动弹,工藤新一的目光又带着莫名深邃的引力,让他只能给予同样专注的回应。
他们对视着,怪盗基德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工藤新一却还是笑着,手撑在粗糙的墙面上,感受到了正在侵蚀怪盗的寒意。
名侦探呼出一口气,突然直起身子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我可是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怪盗基德一边看着工藤的动作,一边觉得对方说的这话有些耳熟,貌似这同样的句式,自己以前也不知天高地厚的说过几次。
“来找你的路上我就知道了,爆炸的时候,你保护了来不及躲避的几位警官。否则我也会感到奇怪的,向来准备充分的你怎么会受伤到这样的程度。”
语落,工藤新一一边托着怪盗的后颈把人往前带了带,一边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对方的肩上。
基德顺着工藤新一的动作,把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肩头,名侦探的手指带着远高于自己体温的热度,以至于当工藤松开手的时候,他竟有那么一瞬间产生出了名为挽留的念头。
他把念头飞快地甩去,既没有拒绝名侦探的好意,也没有绅士地道谢。只是有些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回应的开口道:“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对我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工藤新一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你想多了。”
他拍了拍手,和裤腿沾上的薄灰,作势要站起来:“现在能动了吗。”
“嗯……嗯?”怪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名侦探是要做什么。
工藤新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基德,然后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走吧,博士的车已经到了。”
基德依旧有些混乱:“去哪?等会,博士的车是……”
名侦探有些无奈地笑了:“事到如今,你也应该看出来我没打算抓你了吧。”他一边说着一遍捞起基德没受伤的右手臂,基德被动地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虽然还是逃不过一阵龇牙咧嘴。
真正站起来后,基德却不那么安分了。工藤新一意欲继续扶他,怪盗却开始争辩:“既然名侦探没打算抓我,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他似乎是想试图行一个绅士礼,却碍于身体原因和工藤新一的阻碍没能做到,只得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感谢名侦探今晚的救助,改日我一定回礼。”
工藤新一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死死抓着基德的手腕不放,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副友好善意的模样:“你也看出来我没打算放过你了吧。”
他干脆直接的用上了两只手:“别乱动,我不介意用麻醉针弄晕你再带你回去。”
闻言基德立刻安分下来。
半晌,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节:“……算你狠,名侦探。”
工藤新一心情大好地松开基德的一只手,然后伸到基德的西服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最后拿出几枚烟雾弹。“这些,我先收下了。”他看向基德大腿的伤势,“需不需要我背你?”
基德接得飞快:“不用!”
名侦探好笑地摇了摇头,看着基德额角冒汗一脸逞强地往前走,还是上前扶住了对方的胳膊。
“对了,顺带告诉你一下,你那个助手的地点被警方勘查到了,他也已经离开了。”
基德瞥了工藤新一一眼,然后“哦”了一声。
工藤新一无声地笑了笑,也没再有任何为难对方举动。
托某位怪盗的福,一路虽然跌跌撞撞推推搡搡,但好在还是平安地走到了目标点。工藤新一远远地向在此地久等阿笠博士招了招手,车灯便亮了起来,基德抬手稍微遮了一下眼睛,放下来的时候,工藤新一已经替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他没多说什么,俯身就往车里钻。工藤新一在他身后貌似有什么动静,但是一阵窸窣后,他竟是只听见名侦探轻声说了句:“小心点。”
那三个字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但是顺着夜风溜进耳中,撩拨着心尖,让他觉得胸膛有些发烫。
基德在左侧坐下,工藤新一却好像并不担心他会借机逃跑,关上门后,就绕过车的尾箱一路走向右侧的作座位,拉开车门,安稳坐下,再关上车门,一系列动作中甚至没有看怪盗基德一眼,而是在跟阿笠博士谈话。
基德通过前置的后视镜看向工藤新一的脸,不料对方竟然也在看他,双方目光在反射中交汇的那一刻,基德率先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车子开始平稳地发动,博士忍不住有些新鲜地时常通过前置后视镜往后看,也偶尔会一不小心地把心里话说漏嘴。
“喔这就是怪盗基德啊,怎么看着和新一你差不多大似的……”
工藤新一岔开了话题:“比起这个,灰原已经准备好了吧。”
“等了很久了,我们再不回去她可能就要发火了。”
工藤新一想象得到女科学家在接到自己让她马上准备手术的电话后却一直等到现在而生气的模样,只得抱歉地笑笑。
他转过头去看这个耽误了大半时间的罪魁祸首,便看见基德安安静静的坐着侧首望着窗外的模样,街道上灯火琳琅,怪盗基德的面孔被深色的玻璃窗完整地倒映其上,单片眼镜的吊坠顺着窗缝的风小弧度地浮动着,那头本就毛躁的头发此刻似乎更乱了。
车窗的颜色终归还是太深,他不能看清楚对方眼眸的颜色。
就这么看了一会,工藤新一开口道:“累了的话,可以先休息会。”
怪盗基德看起来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连工藤都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他才不轻不淡地吐出一句:“不用。”
看出怪盗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工藤新一也没有再继续交谈的打算,他把手肘撑在扶手上,学着怪盗的模样看着窗外。月亮正高高地挂在天上,皎洁通透,一轮弧线显得神秘而梦幻,他的食指轻敲着自己的耳垂,忽的好像就明白了为什么基德会喜欢月亮。
一路无话。
工藤新一很是放心地再也没有往怪盗的方向看一眼,但是阿笠博士却突然开了口:“喂,新一,基德他好像……”
“嗯?”工藤新一应声侧头往怪盗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忽的一颤。
怪盗基德依旧无言地坐在那没有凭空消失,但是他紧闭着双眼,脑袋耷在了车窗上,随着车子行进的颠簸微微颤动着,却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工藤新一凑了过去,看见了对方胸膛微微的起伏。
他蹙着眉,有些担忧地看着对方写满了疲惫的脸:“基德?”
没有得到回应。
侦探保持着这个打量的姿势盯向了对方的单片眼镜,镜片上闪现着窗外映入的微光,那张柔和的面容就是因为这一块小小的单片眼镜而缺少了应有的完整。他在好奇与职责的驱使下,立誓要撕下基德的伪装,把这不敢暴露的秘密公诸于众,而现在,他有机会看见怪盗基德的真实容颜,轻而易举的。
半晌后,工藤新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新……”
“嘘。”工藤新一以一个手势飞快地打断了博士的疑问。
然后他轻轻揽过基德的肩膀。
怪盗睡得很沉,工藤新一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昏过去了,但他知道他从没见过怪盗这样平和安静的模样。他往座位中间挪了挪,然后把基德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了自己的肩头,温热的鼻息喷在了他单薄的衣料上,工藤新一微微低头,伸手替怪盗理了理凌乱的刘海,他们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惹得名侦探的指尖有些发烫。
那枚依旧好端端带在怪盗脸上的单片眼镜微微硌着他的皮肤。
工藤新一无奈的仰起头抬手用胳膊挡住眼睛。
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这回可真是亏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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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第一眼看见的是色彩柔和的天花板,视线微微下移后,能看见装潢堪称典雅的这个房间小半的面貌。
黑羽快斗龇牙咧嘴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后,意识到身上这一套休闲裤和白衬衫都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猛地想到什么,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睛。
然而在感受到清晰的阻挡感和镜片独有的坚硬冰凉后,有些不可置信的反而是自己。
深色的窗帘紧闭着,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而整个房间里只有书桌上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环境带着惹人安眠的静谧。
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玻璃上还有没完全化尽的雾气,明显是不久之前刚送进来的,温度还没有退去。
黑羽快斗把房间内目光所及之处全部打量了一遍,然后翻身下了床,落地时大腿仍有疼痛感,但明显能感觉到被专业处理过了,手臂上和额角的伤也是。
他拿过床头的那杯水,很干脆的一饮而尽,果不其然还是温的,极好的缓解了自清醒以来的口干舌燥。衣架上挂着一件深蓝色的校服外套,黑羽快斗在腹诽着名侦探的审美也就这样了的同时,还是取下来安分地穿在了身上。
临出房门前,他从衣柜里顺便拿走了另外了一件外套。
外面很黑,这也验证了他的猜想,此刻还是深更半夜,虽然不清楚是当天夜晚还是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虽然自从他醒来到现在那个自作主张把自己救下来的名侦探都没有出现过,他也能猜到,这里应该就是工藤新一的家。
穿过木质地板的冗长走廊,走下雕刻印花的旋转楼梯,黑羽快斗知道自己要去哪,他知道自己寻找的那个人现在在哪。
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引力。
然后,拐过转角,微微站定,他看见了站在阳台上,裹挟着流萤月光的名侦探单薄却意气的背影。
黑羽快斗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他抬手看似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最后还是笔直地朝着工藤新一走去。
工藤新一不曾回头,但是黑羽快斗知道,对方拥有着与自己一样,甚至于更甚的盲目自信。当他们相处在肉眼可见的同一空间中的时候,距离似乎变成了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夜晚的风有些凉。
吹起了工藤新一没有扣上的衬衣衣领,张扬而动荡。
黑羽快斗在对方身后一步的位置站定,然后把自己多带出来的一件外套搭在了名侦探的肩上。
也许工藤新一能够猜到怪盗会来找自己,但他看起来并没有想到怪盗会有这样的举动。
侦探下意识的转过身,对上了这个分明就是怪盗基德但是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华丽大盗的气质的家伙不羁的笑容。啊,这好像是他第一知道吧,原来怪盗基德这家伙笑起来,露出虎牙的模样还挺好看的。
黑羽快斗顽劣地咧嘴:“礼尚往来。”
工藤新一无奈,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重新转回了身。
感受到怪盗基德站到自己身边之后,他开口:“伤好些了吗。”
怪盗却答非所问:“你就这么放心我不会直接逃走吗。”
工藤愣了一下,紧接着却笑了:“你不会。”
身侧沉默了好一会。
然后怪盗说:“谢了。”
工藤新一意识到,对方是在回答自己的上一个问题。
多么神奇啊。
信念如此不同的两个人,一个侦探和一个怪盗,毫无剑拔弩张地平和地在同一个空间里对话了五分钟,说出去都好像是一件天方夜谭。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啊,这样诡异的场景对于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与亚森罗宾来说,就好像已经渐渐地成为了日常的一部分。
工藤新一抬头望着月亮。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就此坠落的话……
他没再往下想下去。
然后他说:“关于那场爆炸案,已经有一定眉目了。但是如果你之后还要行动,所面对的危险可能会比今天更甚。”
“所以,基德,收手吧。”
黑羽快斗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哦?照你这话的意思,倒不是为了宝石的安危,反而是因为担心我啊。”
“你别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转移注意力,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行动,我也一定会把你抓住的。”
黑羽快斗摊了摊手:“是是,你每次都这么说。”
“你……”
“但是啊。”下一秒却是怪盗基德打断了对方的话,“执意要继续下去的原因,名侦探你啊,是不会懂的吧。”
他声音喑哑地笑了一下:“虽然你明明应该是那个比谁都懂的人。”
工藤新一蹙起了眉。
半晌后,他开口道:“不可能每次都那么顺利的,基德。你总有可能还像今天这样,被人折断了翅膀……”
他猛地噤了声。
脖颈处的皮肤传来了头发刮蹭时的瘙痒感。
向来临危不乱的名侦探此刻也少见地不知所措起来:“基、基德?”
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怪盗基德会突然把头靠上他的肩膀,这个姿势在两人都清醒的状态下,显得有些暧昧了。工藤新一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发干,身体也逐渐僵硬,不知该对自己宿敌这般举动作出怎样的回应。
而下一秒,怪盗基德闷闷的笑声从他的肩头传来:“果然,那个时候在车上……”
“就是这个感觉。”
“什……”
工藤新一的话还没说完,阳台突然升起了一股浓郁的烟雾。肩膀的压力和温度瞬间消失,在这一刻工藤新一终于反应过来。
“该死。”
他怎么忘记了,不论表面上表现得有多么温和,这可是那个善于玩弄一切人心的大盗啊。
工藤新一咳嗽了几声,用力地挥着手驱散着眼前的烟雾,也试图在混乱之中摸到意欲逃走的怪盗基德。
但他终归是没能做到后面那一步。
烟雾彻底散尽后,怪盗基德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件深蓝色的校服外套被留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同时一并留下的,还有一张自半空中落下的,专属于怪盗基德卡片。
怪盗基德清冽而高傲的声音凭空响起:
“亲爱的名侦探。”
“感谢你今日的出手相助与好心隐瞒,这份恩情我牢记在心,终有一日会补偿至如你满意,即便倾尽我的所有。”
“哦对了,我手上的指纹的假的,指向的是一位无辜的老婆婆,相信名侦探也不会为难人家吧。”
“那么,期待与你再次在月光下相会。”
“希望下一次的舞台,是能够配得上名侦探的华丽。”
“怪盗基德参上。”
卡片缓缓掉落,工藤新一咬牙切齿地伸出手在半空截住那张卡片,其上似乎还带着怪盗基德的体温。
“那家伙真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后,工藤新一半捂着脸,嘴角却忍不住缓缓上扬。
“那家伙真是,爱给人添麻烦啊。”
在纯白的卡片之上,除了专属于怪盗基德的头像,赫然是两行清秀的,甚至还带着点点油墨香气的手写文字——
——如果我再一次被折断了翅膀
——你会在尽头接住我吧
End.
/啊这种无脑战损写的真爽hhh
/其实本来应该是昨天发的,但是……嗯就假装圣诞节这种题材不好就今天发了吧(bushi